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孔乙己cnflex版

鲁镇的flex技术群的格局,和别处没什么不同,都是在群资料里写一博废话,废话里透着淫荡,群里男人女人总是不成比例。搞技术的人,上午下午进了群,三三两两报了三围,改个群里的名就安了身,盯着大家讨论的内容看。要提问题时,沉思熟虑,写上一堆,ctrl+enter发送—— 这是十多年前的事,现在群里出了个54chen,可以自己去54chen上找答案;倘若问题很难,没能找到人回答,便可以进入54chen了,有专用的网址,有淫荡消息优先享有。但大多数群众,多是小兵,大抵没有这样阔绰。只有少数人,才能坐在电脑前,登录54chen.com,慢慢地品位其中的内容。

我从开始混flex技术起,便在cnflex里当一小管理员,大管理员说,样子太傻,怕侍候不了大户,就在群里给兄弟们做点事罢。下面的兄弟,虽然容易说话,但唠唠叨叨缠夹不清的也很不少。他们往往连if else都看不懂,到处打听消息,看着别人问,就跟着问,稍有点明白就到处吹嘘,每天群里乱哄哄的,像菜市场。在这种环境下,也没什么好干的,我便每天在里面晃悠。所以过了几天,大管理员又说我光挂名不干活。幸亏荐头的情面大,辞退不得,便改为专管吹水的一种无聊职务了。

我从此便整天的挂在群里,专管我的职务。虽然没有什么失职,但总觉得有些单调,有些无聊。大管理员是一副凶脸孔,提问的也没有好声气,教人活泼不得;只有孔乙己到来,才可以笑几声,所以至今还记得。

孔乙己是提高深问题的唯一的初学者。他昵称生猛;字体超大,字里行间时常夹些颓废,一堆乱七八糟的代码。用的虽然是宋体,可是又大又黑,似乎一年多没有用,也没有看。他对人说话,总是满口cpu内存的,教人半懂不。因为他姓孔,别人便从描红纸上的“上大人孔乙己”这半懂不话里,替他取下一个绰号,叫作孔乙己。孔乙己一到群,所有提问的人便都看着他笑,有的叫道,“孔乙己,你又“淫荡了”!”他不回答,对群里说,“内部代码,十行。”便开始提问。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,“你一定又让老婆打了!”孔乙己睁大眼睛说,“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……”“什么清白?我前天亲眼见你被老婆追着打。 ”孔乙己便涨红了脸,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,争辩道,“不会技术不能算输……不会技术……搞IT的人,能算输么?”接连便是雄壮的话,什么“内存清理”,什么“优化”之类,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:群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。

听人家背地里谈论,孔乙己原来也搞过技术,还进过高级技术群,但因为提问太难,遇上大家不会,没有跑掉,反而被人家给踢了;不搞技术于是愈过愈穷,弄到将要讨饭了。幸而娘家人不错,替他还了债,又给他找了个工作,每月挣几百块,混口饭吃。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,因为搞过高级技术,便眼高手低,好吃懒做,大手大脚。做不到几天,便装个Flex Build,接着便悄悄溜号,跑来群里问。如是几次,便没人敢聘用他了。孔乙己没有法,便每天蹬个三轮车,收点破烂。但一到上班的点,便准时来到群里,提问题。

孔乙己发了问题,涨红的脸色渐渐复了原,旁人便又问道,“孔乙己,你当真赚过钱吗?”孔乙己看着问他的人,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。他们便接着说道,“你怎的连件像样的衣服也买不起呢?”孔乙己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,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,嘴里说些话;这回可是全是cache、sql之类,一点不懂了。在这时候,众人也都哄笑起来:群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。

在这些时候,我可以附和着忽悠他上54chen,大管理员是决不责备的。而且大管理员见了孔乙己,也每每这样问他,引人发笑。孔乙己自己知道不能和他们谈天,便只好向孩子说话。有一回对我说道,“你会用flex么?”我略略点一点头。他说,“会用,……我便教你一教。在flex里,怎样调用JavaScript?”我想,收破烂的人,也配教我么?便回过脸去,不再理会。孔乙己等了许久,很恳切的说道,“不知道罢?……我教给你,记着!这些技巧应该记着。 ”我暗想我哪有那么多时间用JavaScript,而且我们也从不让兄弟们乱用;又好笑,又不耐烦,懒懒的答他道,“谁要你教,不就是ExternalInterface么?”孔乙己显出极高兴的样子,将两个指头的长指甲敲着柜台,点头说,“对呀对呀!……调用ExternalInterface有几种方法,你知道么?”我愈不耐烦了,努着嘴走远。孔乙己刚拿了张纸想给我讲,见我毫不热心,便又叹一口气,显出极惋惜的样子。

孔乙己是这样的使人快活,可是没有他,别人也便这么过。

有一天,大约是元旦前的两三天,大管理员正在准备下线,关了一个群,忽然说,“孔乙己长久没有来了!”我才也觉得他的确长久没有来了。一个员工说道,“他怎么会来?……他住院了。”大管理员说,“哦!”“他总仍旧是倒霉。这次金融危机这么深,他穷的更惨。”“后来怎么样?”“怎么样?先是提问题,后来又没工作,后来又提问题,提了问题又没人能回答”“后来呢?”“后来听说老婆带孩子跑了,他自己也气得跳楼了。”“跳楼了怎样呢?”“怎样?……谁晓得?许是死了。”大管理员也不再问,仍然慢慢的关他的群组。

元旦之后,天气是一天比一天冷,看看将近年关;行情也不好,群里没几个人,我整天的靠着暖气,也须穿上棉袄了。一天的下半天,没有几个人,我正要合了眼坐着。忽然间看得一行文字,“提个问题。”这行字虽然极平常,却很眼熟。仔细一看昵称,那孔乙己便在群里呆着。他文字小而且苍白,已经不成样子;用了宋体,字里行间脏兮兮的,语气里还透着一股酸;见了我,发了个表情说道:“你好。”大管理员也来了,一面说,“孔乙己么?你还敢提问吗!”孔乙己很颓唐的大字答道,“这会儿不提问,什么时候提问。” 群里仍然同平常一样,笑着对他说,“孔乙己,你老婆都跑了,还问啊!”但他这回却不十分分辩,单说了一句“不要取笑!”“取笑?要是不提问,怎么会跳楼?”孔乙己低声说道,“跌断,跌,跌……”他的眼色,很像恳求大管理员,不要再提。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个人,便和大管理员都笑了。不一会,他填完单,买了票,便又在旁人的说笑声中,慢慢走去了。

自此以后,又长久没有看见孔乙己。过了年关,大管理员说,“孔乙己怎么不来提问呢!”到了端午,又说“孔乙己好久不来提问呢!”到中秋可是没有说,再到年关也没有看见他。

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——大约孔乙己的确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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